过去的北京人,家家户户都住在四合院里。那时房子,没有玻璃门窗,大多是那种带有很多窗棂、上下对开的窗户。在窗棂上贴上宣纸或白纸或报纸,用以挡风。顶棚也都是用纸糊的。
过去的北京,人们都是在房间里烧火做饭的办法取暖。因此,一年下来,不但前一年糊好的窗户纸会被弄得满是尘土,就连房屋的顶棚也都被熏黑,看上去很脏。于是,为了过一个干干净净的年,为了让诸位神仙在家里过得舒心,在腊月二十四扫完房子后,二十五这一天,人们要么自己动手,要么请人来家糊窗户、裱棚。也正是我们老北京人“二十五,糊窗户”习俗的由来。
糊纸顶棚用的主要材料是:糨杆儿也叫秫秸杆儿、旧报纸、大白纸、粗麻、糨糊。糨杆儿要求粗细匀称,不直的要用煤油灯烘烤直,先要把秫秸杆儿用涂上糨糊旧报纸纸条包裹起来,再搭成方格子形的顶棚架子,糨杆儿相交的地方,还要绑扎上用粗麻搓成的麻绳,然后在顶棚架子上先裱糊一层旧报纸做衬底,衬底不能糊得太紧,不然裱完大白纸干燥后会开裂。在衬底裱糊好了以后再糊上大白纸,纸干后就是洁白平整的新顶棚了。搭架子、绑结、打底、刷糨子、糊白纸,可以说样样都是手艺活儿,摆弄不好肯定不美观,甚至还会崩棚,就是糊的纸裂开个大缝子,非常难看。手艺差的会局部脱棚下沉,严重的还会掉下来。因此,过去专门有这样一个行当,叫做棚匠。
记得小时候,腊月二十五这一天,糊棚对家里来说是一项大工程。总是要提前好多天就要开始准备裱棚用的纸,那时我家多数都是用大白纸糊棚。文革时父亲被打倒,停发工资,家里生活困难,改用旧报纸裱棚。于是,家里早早的就准备下了一大摞旧报纸。到了二十五这一天,一大早,妈妈就会打好浆糊,我们几个孩子们在桌子上搭板凳,站在上面,去撕旧的棚纸。撕的时候还要格外小心,不要把棚架子拽坏了,否则还要重搭棚架子,那活可就大了,不是一般人家自己能够完成的,要请棚匠来做。糊棚时,我和哥哥在下面给旧报纸上刷糨糊,妈妈则站在高高的板凳上往棚上糊报纸。
糊完顶棚,还要贴窗花,整个二十五这一天,都是在忙碌中度过的,直到天黑,才能干完所有的活。但是经过二十四,二十五这两天,扫掉的是去年的不顺心;新裱糊上的是对来年的好盼头。另外,家里干净了,再忙着置办年货也显得从容了许多,这就是我们过年的精气神儿。在这一扫一糊一裱一贴之间,“新年”的“年味儿”就全都出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