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蓝色是忧郁

本报记者 龚蓉梅/摄

天空出奇的蓝蓝,但这个春天似乎并不明媚。

直到从好友处获赠4只一次性外科口罩,我内心的恐慌警报才得以解除。也正是这样的经历,让我得以深刻体会到“雪中送炭”的生活意义。

弟弟3天后就要回深圳上班,他过年之前从网上订购的口罩却迟迟未到。街上除了超市和极少数日用商店外,许多商铺都紧闭着大门,有的甚至被贴上了临时封条。寻找了十几家店之后,终于在一家名为“梵净山大药房”的店里得到了一只。送我口罩的是一位与母亲年纪相仿的阿姨,她说她的儿子也在外地工作,深知出门在外不容易,说着就从自己省下来的口罩中,给了我一只。

我连说谢谢,并拿出手机准备支付,但被她生生阻止了。她说一只口罩而已,再说也不是公家的,让我别客气。还说抗疫加油,不要乱跑。

多少感激的话,在那一刻都是苍白无力的,正如在灾难的面前,这些文字同样苍白无力。我深深向她鞠了一躬,就转身离开了。

在教育局工作的任老师,我多年的良师益友打来电话,说他从每天出勤发放的口罩中省下了4只,让我去拿来应急。

特殊时期,许多小区都开始实行半封闭式管理,出入都需要接受登记或者盘问。在进入他家所居住的小区时,这样的阵势,加剧了我内心的畏惧感。

所以我们约定就隔空叙旧,喊两嗓子。他把口罩装在信封中,从三楼的阳台上扔了下来。那样的场景,如同一场战役中用飞机往地面空投战略物资。

稳稳接住信封之后,我说了一句“疫情结束后好好聚聚。”他站在阳台上,摆出剪刀手,说不见不散。

信封上用碳素笔写着“袁伟新年吉祥”几个字。隽永、刚劲的行楷,扫清了连日来笼罩在我头顶的乌云。

我再一次抬头望了望天,发现它的颜色跟我手中口罩的蓝竟然是一对双胞胎兄弟。

最近几天,家中的电视大概是所有家用电器中最累的,从早到晚,它不曾得到过片刻休息。父亲就坐在电视机前,时刻关注着关于疫情防控的最新消息。尤其是深圳的情况,他恨不得把新闻内容全部背下来,以便叮嘱弟弟要怎么防范,什么地方相对安全。

我从没有见过父亲这么紧张过,习惯了他在任何困难前都是一种“小事情”的态度。他忙着向贵阳的朋友打听路况,忙着去车站看看客车是否还在运营,忙着“冒险”去菜场买菜。

所有的“忙着”背后,都是父亲不曾说出口的担心。记得他曾在不经意间说过这样一句话“你们两个,是我和你妈一生的心血,如果你们有个三长两短,那我们还活个什么劲?”原来普天之下的父母都是这样,一辈子都在为自己的子女而活,即使在别人看来活得洒脱自我的父亲,也不例外。

第3天清晨,四叔从老家赶回来,送弟弟去贵阳乘车,父亲担心四叔一个人开车容易犯困,所以一路陪同。他们走的时候,我还窝在床上。

其实是因为我不擅长告别,或者不敢面对那种略微有点伤感的场面。想说的话,都在前一天睡前说了,没有促膝长谈,也没有长篇大论,就简简单单的一句:

“好好搞。”

“嗯,你也好好搞,缺钱的时候说一声。”

然后他走进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,我关上门准备睡觉。

那天夜里,是我回家之后的第一次失眠,或许是出于担心吧,但4个口罩应该够了呀,我为什么还是不安呢?

大概是出于一种愧疚吧,我想。从小到大,我几乎没有给过弟弟任何一份专属的关爱。生病的那3年,我被接到父母身边医治,他只好孤身一个人去上学。6岁的他,要走长长的山路,要住校一周,要自己拎着铝饭盒去食堂蒸饭,要一个人面对可能受到的欺负。

他过早地独立,过早地面对分别。以至于他早已忘记“哥哥”两个字该怎么发音。

下午3点多,我发消息问他是否已经安全到达。他说已经在候车了,晚上10点多能到学校,让我别担心。

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,弟弟已经在宿舍隔离了4天。他说每天在宿舍办公,到点有人送饭,学生工作繁杂,要更新、统计许多信息,很累但也很充实。

此刻不知道有多少人像弟弟一样,在一边工作,一边隔离。他们的付出和勇气,或许可以鼓舞许多陆续复工的人吧。

睡前收到他发来的信息,说之前买的口罩终于要发货了,让我记得收快递。想到马上可以拥有一包一包,一个一个堆叠起来的蓝,内心不禁产生一种安全感。

今夜,我愿每个人都能带上口罩,让病毒没有空子可钻。

在弟弟抵达学校的第二天夜里,四叔开车送我和堂弟回老家。车刚行到加油站附近,就被拦了下来。检查的人核实证件后,我们被放行。轿车启动前,我们被告知14天之内不得返回。一路上,道路两旁停满了车,天南地北的牌照都有。在离家还有一大截路程的时候,一辆横亘在乡村公路上的拖拉机作为路障,拦住了我们的去路。那辆车上没人,四周也没有人家,只有马路下面很远的地方,才有昏黄的灯火。无奈之下,我们只好选择徒步往前走。大约两个小时以后,才顺利走到老家,沿途又经过了好几个路障。

山村的狗吠声此起彼伏,仿佛他们也很紧张,时时戒备着外人进入。幸好我们的乡音还在,那是它们唯一认可的通行证。

回老家一周以后,省内的交通要道陆续解除路障,这似乎预示着“全民抗疫”的战斗已经进入尾声。

生活在山村的人们,每天依旧过着日出而作,日落而归的生活。在他们看来,疫情离他们很远,甚至与他们无关。毕竟在这个时候,闭塞和偏远也是一种天然的,隐形的屏障和隔离。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侥幸心理或无知。

吃晚饭的时候,奶奶说今年是我自外出求学后陪他们时间最长的一次。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,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滋味,总觉得自己这次回来,对不起她说的这个“陪”字。

对于我们这辈人来说,爷爷奶奶还健在,乡村就不会从我们生活的版图上消失,我们就还拥有一片可以退守、避难的热土。

疫情结束后,像我这样的很多人又会像躲避病毒一样,逃离在这块土地。但无论我们“叛逃”多少次,等我们再次归来时,没有一个人会被拒之千里,天空始终是明亮的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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